阿妈对你很失望

趁着热情还在，激情搞一波。

没有粮我要饿死了，自割腿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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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最初的梦想，与你有关。】

1.

等屠小意反应过来这是怎样一句羞涩的情话时，他的漫画已经上架了全国各地的各大书店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翻看着，就好像——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向他告白。

不过那个人，他有看到吗？

从99年放弃高考开始，到18年至今，不知不觉间，屠小意已经画了十九年的漫画了，加上从小因为爱好而到处涂鸦的时间，漫画陪他度过了大半个人生。

但是真正坚定地想要为此走下去，还是从高考那一年开始。

也是他霸道又强势地出现，却悄然而淡漠地离开的那一年。

齐景轩只用了一年的时间，就让屠小意记了他一辈子。

2.

机场的书店里有个奇怪的男人，他已经站在书架前许久了。由于姣好的身材和外形，难免引起群众的骚动，连收营员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。

可是众人的视线并没有打扰到他，他细长的手指翻看着漫画，一页一页。

“先生，如果您喜欢的话，可以买回家看的哦。”小姑娘不禁出声提醒道。

男人好像才回过神来，走到收营台付了款。

“咦，这是屠小意老师新出的漫画吧，您也喜欢他吗？”小姑娘问道。

“……嗯。”男人沉默了一会儿，轻轻应了一声，拿起漫画拖着行李箱走出书店。

小姑娘这才看到他的正脸，这不是机长齐景轩吗！？

齐景轩回到家里，飞行的旅程令他疲惫不堪，但他从未后悔选择翱翔在晴空之上。

小时候母亲说他闹着要当飞行员，虽然长大了没那么强烈的热情，但那天放学后，他跟屠小意还有姚哲恬登上高塔，看向远处的火烧云时，飞鸟在他们头顶盘旋，屠小意望向天空的眼神，散发着光芒。

从那时起，齐景轩就决定要当个飞行员，毕竟谁不羡慕能在天空自由飞翔的人呢？

齐景轩以为当时的自己做出这种选择，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幼稚的好胜心，想要让所有人都羡慕他，仰望他。

到后来他才发现，他只是想让屠小意看他的时候，眼里也能带着光。

——就像屠小意看姚哲恬的时候。

齐景轩一直觉得屠小意的眼睛长得很好看，又圆又大还不空洞，当他看到姚哲恬的时候，就会闪闪发光。

齐景轩只见过他对两样东西放光，另一样就是漫画，但没有他。

于是齐景轩很不爽，当他意识到这种不爽的来源是因为什么时，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。

齐妈妈说的对，由于家庭环境原因，齐景轩要比他们早熟许多。

当屠小意还在追着姚哲恬跑的时候，在姚哲恬还在偷偷地暗恋自己时，齐景轩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他跟屠小意是不可能的。

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，更能知道光明的可贵。

齐景轩爱惜屠小意眼里的光，他不想看他熄灭，哪怕这光也并不是因他而起。

于是齐景轩开始努力撮合屠小意和姚哲恬，帮他背锅，帮他送情书，帮他查资料，给他们拍照……他做尽了自己能帮忙的事情，然而在最后还是没忍住，偷偷地在杂志里写下自己的小私心。

“Try your best.”

你要更努力地发光啊。

3.

你有没有一个未曾说出口的小秘密？

藏在心里十几年，最近才幡然醒悟。

但能诉说的人，已经离开很久了。

“老师，这次的题材很悲伤呢。”签售会的时候，一个女生抱着新出版的漫画，找屠小意签名时，对他说道。

“是吗？毕业季的题材嘛，青春总会留有遗憾的。”屠小意笑着回道。

“可是如果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遗憾呢？”女孩有些激动，“就像我从小喜欢画画，但当时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实现，但是我从现在开始也不晚吧！”

“当然不晚啦！只要有自己喜欢的东西，什么时候开始做都不晚哦！”屠小意鼓励道。

“那老师也应该去勇敢地弥补青春的遗憾啊！”女孩突然欲言又止，“不是……我不是有意冒犯老师，我只是……”

女孩有些慌乱，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：“我很喜欢老师，看您这次的采访，说这个故事是根据您亲身经历改编，所以我想，您是不是也有些遗憾呢？”

“我只是，希望老师能幸福。请一定要幸福！”

幸福……吗？屠小意坐在书桌前，回忆着几个小时前在签售会现场的场景。

幸福是什么，他也不清楚，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做着喜欢的事情就已经很幸福了。

但他确实有个遗憾——自他那日踏上火车起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齐景轩。

也是那个时候，他全力奔向列车窗，只模糊看见一个身影现在青空之下为他送行，像那将要展翅飞翔的鸟儿。

那个时候的屠小意，心里明晃晃地，最后一丝迷茫也消失不见了。

他的眼睛第一次为了齐景轩亮了起来，可惜齐景轩没看见。

可能是由于年纪越来越大，屠小意开始频繁地回忆起那一年的事情，他发现有些事情，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，唯有齐景轩为他做的事情，他能一件件细数出来，不仅没有忘记，反而还愈发深刻。

曾经屠小意以为他会喜欢姚哲恬一辈子，为她画画，为她坚持梦想，但到头来，他发现他能记住的，只有那日火车离开时，在青空之下目送他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。

为他打开梦想之路的是齐景轩，与他做约定的也是齐景轩，他第一个出版的漫画还是与齐景轩有关。

姚哲恬是他的青春，齐景轩却是他的梦想。

青春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重来，梦想却是可以一直追寻并最终实现的。

“姚哲恬已经结婚了，花生也有了孩子，不知道你过得好吗？”屠小意转着笔沉思着。

我不知道自己幸不幸福，但我希望他能幸福。

4.

好想见一面。

念头有了一丝的兴起，就会越发疯狂地生长。

屠小意回了一趟兰汐，去看望了姚哲恬。姚哲恬大学学了教育学，最终回到母校当了一名人民教师。

“很适合你。”屠小意笑了笑。

“你知道吗，其实我第一志愿是心理学。临考前我才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。”姚哲恬给屠小意倒了杯水，“但是最后滑档了，去了第二志愿。”

“当老师不也挺好？”屠小意说。

“是啊，虽然没有学到自己喜欢的东西，但现在我过得也很幸福。”姚哲恬笑了笑，“人生的列车岂止一站，我们都会沿着各自的方向开往不同的地方。”

“是这样的……”屠小意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开口道，“那个，你后来有见过齐景轩吗？”

“齐景轩？”姚哲恬愣了愣，摇摇头，“没有，他离开学校后，我们再也没见过了。本来想结婚的时候叫他，但是也不知道联系方式……”

“可惜啊，想当初我还傻乎乎地要为了他放弃高考呢。”姚哲恬想起当年的自己，又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人家都考上飞行员了，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能和他并肩而立呢，当时真是太傻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就因为这个我也误会了他好长时间。屠小意在心里说道。

“怎么突然想到找他？”姚哲恬奇怪道，“有去看过他的母亲吗？就我们以前去玩的那个地儿。”

“去过了，我想他母亲应该是跟他一起走了。”屠小意说，“我只是想着，大家好久没见了，什么时候聚一下呢。”

“我也帮忙问问学校的陈老师好了。”姚哲恬想，“咦，对了，你现在可是个著名的漫画家，有没有想过在漫画里给他留下什么线索或者信息呢？指不定他也会看你的漫画哦。”

这倒是个好方法，但是想想齐景轩捧着他的漫画认认真真地看的模样，屠小意有些莫名地羞涩。

屠小意最后还是在新一册的漫画单行本后面，亲手画上了那个他记忆中的少年。

站在青空之下看着他的少年。

并且在末尾工工整整地写下——“谢谢你。”

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。

谢谢你陪我完成最初的梦想。

最初的梦想，与你有关。

可我希望之后的日子，也能和你有关。

5.

齐景轩拿到那本新出的单行本时，不知道为何，他就立刻买了回兰汐的车票。

他已经好久没回去了，当时走的时候，来不及跟任何人告别，连母亲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小镇。

那里没有了值得留恋的人，于是他便不再回去过。

可是看到屠小意最后那张画，齐景轩愣了，原来那天屠小意看见了他，原来在屠小意的笔下，那日的阳光那么灿烂，那日的天空那么清澈，那日的自己竟也如此闪耀。

早在屠小意把他随手画的乌龟改成向日葵的时候，他就知道屠小意拥有一双神奇的手。

屠小意能用一支笔将所有东西都变得更加美好，也能轻而易举地拨动他的心弦。

不然为何齐景轩至今都对他念念不忘。

甚至他原以为自己离开了小镇，那些所谓的羁绊都会斩断。

可如今，他格外想念那个雨雾氤氲的温柔水乡，那个雨天勇敢向他表白的女孩，还有一直吵吵闹闹，永远乐天派的坚果。

还有他喜欢的男孩。

他们从未走散，所有的一切都在隐隐之中牵着他，那是无论走多远都不会消失的羁绊。

6.

屠小意频繁地回到兰汐，每次回会先去学校，再到电玩厅，再去那座高塔上，最后再来看一次空荡荡的齐景轩家。

有可能他某一天就回来了呢？

屠小意抱着这种侥幸，不停反复地去这几个地方。

他不敢肯定齐景轩就一定会看他的漫画，也不敢肯定他是否看懂了他的暗示……

屠小意踢着小石头，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，一转身，看到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时，愣住了。

7.

好久不见？

你过得好吗？

怎么看都不是很好的开场白。

屠小意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十九年没见了，他也试想过如果有一天跟齐景轩偶遇会是怎么样的场景，可现在他想随便说点什么，至少不要这么尴尬，舌头就跟打了结一样。

“那个……”

“那个……”

“你先说。”

“你先说。”

“噗。”屠小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，什么嘛，原来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。

“你怎么会来这里？”齐景轩温柔地看他笑，问道。

“啊……”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跟个变态一样，天天蹲在别人家楼下，“我……我就是好不容易回兰汐一趟，就想顺路过来看看阿姨。”

“我妈当时跟我一起走了。”齐景轩回道，他看着屠小意，好像长了点个儿，但还是没有他高，戴了副眼镜，看起来更好欺负了。

“这样啊……你怎么也会来？你现在是飞行员了吧！真的是当时不打声招呼就突然消失……”屠小意突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。

“我是看到一本漫画，突然想到了我们的过去，就来这里看看。”齐景轩挑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回答。

啊。

他果然是，看到了我的消息吧。

这么说，我那再明显不过的告白，他也收到了吗？

屠小意愣了愣。

“你现在要回去了吗？”齐景轩问他，“我送你去车站。”

“好啊。”屠小意深吸一口气，说，“那你这次要送我到站台。”

不能默默地看着我走。

屠小意言下之意，齐景轩再清楚不过。

两人一起走向兰汐小站，一路上又聊了许多，屠小意试探地问道：“姚哲恬和花生都结婚了，你呢？你结婚不请我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！”

齐景轩说：“我没结婚。”

“啊，我也没有。”屠小意心里突然开出了花。

“你妈妈没催你吗？”屠小意又问。

“催了，但是我说……”齐景轩摸了摸屠小意的头发，笑着说，“我要去找自己喜欢的人。”

屠小意笑了，他现在终于敢肯定，齐景轩是确确实实地，收下了他的那颗真心。

齐景轩送屠小意到站台，后者手一伸，齐景轩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。

“手机号给我，不然哪天你又突然消失怎么办？”屠小意眨眨眼睛。

齐景轩有些好笑，但还是乖乖地掏出手机。

在站台上，屠小意给齐景轩告别。

“我刚去看望了姚哲恬，她回我们的母校当了老师。”

“飞行员、漫画家、人民教师……我们真是各行各业都有啊哈哈。”齐景轩笑道。

“是啊，姚哲恬对我说，‘人生的列车岂止一站，我们都会沿着各自的方向开往不同的地方’。”

“她说的对。”齐景轩说。

“但是……”

列车飞速驶来，稳稳地停在他们身后，齐景轩没听清屠小意刚才说什么。

他向前走一步，稍微弯下腰，凑近屠小意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……”

屠小意看着近在咫尺的脖颈，大胆地搂了上去。

“人生的列车不止一站，但我希望每一站，你都在。”

end.